韩国鱿鱼游戏和中国鱿鱼游戏的对比(全球爆火的鱿鱼游戏)

韩国鱿鱼游戏和中国鱿鱼游戏的对比(全球爆火的鱿鱼游戏)

文/陶短房

由网飞(Netflix)在网上发行的韩国原创电视剧《鱿鱼游戏》,上映不到1个月便火遍全球。

令人惊异的火爆

《鱿鱼游戏》虽号称投资200亿韩元(约合1.1亿元人民币),但第一季仅有区区9集,每集长不过1小时,虽然从酝酿到面世经历漫长的13年,编剧黄东赫更透露“仅前两集剧本就写了足足6个月”,为此熬到掉牙齿的地步,但自网飞介入后《鱿鱼游戏》进展神速,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、拍摄中辍近1个月的情况下,2020年6月开机,当年10月便宣告拍摄完成,从电视角度看,这算是一部“急就章”。

但正是这部“急就章”,在上映短短17天内就在全球94个国家/地区中斩获收视率之冠,按照网飞自己宣布的数据,收视总人数高达1.11亿人,一举打破了《布里杰顿家族》上映28天收视总人数8200万人的纪录。

网飞为全球观众提供了多达34种语言的配音版本和37种语言的官方字幕,一举“助推”《鱿鱼游戏》成为网飞历史上首部跻身周最热门电视节目排行榜TOP10的韩国电视剧,按照彭博社10月17日的推算,该剧将为投资者和制片方创造了近9亿美元的价值,也让编剧、导演和主要演员名利双收。

在《鱿鱼游戏》热播的美英等国,“《鱿鱼游戏》同款”的各种“周边”,如卫兵戴的面具、“游戏者同款鞋”“游戏者及卫兵同款套装”都成了万圣节最热门的服饰营销抢手货,其中“同款鞋”销量竟飙升7800%之多。美国一些热门脱口秀节目已开始模仿《鱿鱼游戏》里的符号和桥段,这和当年的“骑马舞”一样,被公认为“节目火爆”的典型表现……《鱿鱼游戏》甚至“火”到素以冷静著称的北欧社区:10月13日,挪威小镇孔斯贝格发生震惊世界的“弓箭杀人”系列街头暴力凶杀案,事后目击者表示,由于当时全镇风靡《鱿鱼游戏》,惨案发生之初虽然受害者惨叫连连,但不少路人都误以为是有人看这部电视剧伴音开得过大,以至于一下反应不及。

素来擅长于推广“韩流”文化的韩国官方文化部门迅速在全球推广基于《鱿鱼游戏》的各种跨国文化交流活动,甚至在阿联酋等国由韩国文化中心出面,举办了“《鱿鱼游戏》中儿童游戏锦标赛”。这种推广起到相当效果,据语言学习应用程序“多邻国”统计,《鱿鱼游戏》上映两周后,注册学习韩语的美国和英国用户分别增长了40%和76%。

“黑流量”也随之涌现:因为发现许多学龄孩子课后在学校里玩《鱿鱼游戏》里的儿童游戏,带有官方色彩的英国文化协会已公开呼吁家长不要让孩子看《鱿鱼游戏》,因为“这部影片是成人限制级的,不适合青少年观看”。但“黑粉也是粉”,足以从反面证明,《鱿鱼游戏》的确是“火”得厉害。

成功的秘诀

黄东赫是一位在韩国有影响的资深影视编导,其第二部电影《熔炉》就曾引发票房轰动和深刻的社会、法律影响。此后他又相继演绎了《奇怪的她》《南汉山城》等堪称经典、票房和口碑俱佳的大银幕影片,奠定了其顶流韩国电影编导的地位。

但在《鱿鱼游戏》前,黄东赫在电视剧方面的价值并未获得韩国业内首肯,尽管早在2008年他就构思出了《鱿鱼游戏》的蓝本和大体框架,但10年来以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,寻求投资者的尝试却处处碰壁,理由不外“太暴力血腥”“晦涩难懂”“肯定不火”之类。直到意在“借力”的“外来鲶鱼”网飞进入韩国原创剧市场,黄东赫和他的《鱿鱼游戏》才“外来和尚好念经”,在短短两三周时间里创造了“墙内开花墙外香”、然后再“香”回墙内的奇迹。

许多韩国评论人,如国立忠南大学现代文学教授尹淑珍等指出,“汉江奇迹”后韩国经济得到极大发展,但门阀政治、贫富悬殊、阶层固化等,让韩国成为经合组织国家中基尼系数偏高(第11位)的国家,年轻人很难找到收入理想、前途光明的全职工作。迫于巨大的生存压力,韩国出生率逐年大幅下降,几乎所有普通家庭的父母都竭力寻求将子女送入最好的学校,以免下一代像自己一样“输在起跑线上”,但在韩国,最好的学校都在最昂贵的社区,这意味着绝大多数家庭即便穷尽一生且倾家荡产也难达目的——更何况,即便勉强达到目的,人生的路是何等漫长,门阀世家子弟大可在未来一次又一次“弯道超车”,一次不行还有下次、再下次,而普通人家的子弟只要栽倒一次,就很可能万劫不复,永难超生。

这种奋斗和沮丧交织的情绪左右了当今韩国青年一代,他们作为所谓“土勺一代”,在如此一个社会里看不到上进的机会,许多人痴迷于奇迹和快速致富手段,如彩票、加密货币(韩国彩票销量惊人,且是世界上最大的虚拟货币市场之一),另一些人则在网络虚幻时间寻求慰藉。

《鱿鱼游戏》恰恰给了后一部分韩国年轻人以这样的慰藉:6个儿时耳熟能详的童年游戏,血腥但看上去相对公平的竞争规则,简单明了的玩法(败即死,胜则继续,456名参与者中走到最后者,可坐享失败者生命凝成的456亿韩元巨款),让他们在“网飞世界”找到了现实中总也找不到的、仅凭实力和一点点运气就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。正如一位韩国观众所言,如果现实生活中真的有“鱿鱼游戏”存在,尽管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,也仍然会有大量韩国年轻人踊跃报名。

黄东赫本人出生并成长于首尔“下只角”的双门洞地区,从小家境贫寒,祖母是摆地摊的,本人出道之初也经历过破产窘境,但成年后通过考上首尔国立大学改变命运,因此对前述足以引起当代韩国普通年轻人共鸣的阶层固化、前途渺茫、渴望获得公平竞争上进机会等情结感同身受、耳熟能详,《鱿鱼游戏》里的几位主人公都被设计为具有典型当代社会边缘青年特点者,他们中大多数人的“履历”,黄东赫都有直接、间接获得的蓝本,甚至许多剧中人的名字,正是黄东赫本人亲朋好友的真实姓名。这样的“接地气”让《鱿鱼游戏》在当代韩国年轻网民中迅速引起广泛共鸣。

和近年来韩国电影的赫赫口碑、深刻内涵相比,韩国电视剧仍给人“文化快餐”“轻消费品”的普遍印象,如果黄东赫的《鱿鱼游戏》在2018年前被如愿“内销”,恐也难免被“注水”“柔化”的宿命。鬼使神差地,这部蓝本不入本土投资者法眼,却被“外来户”网飞相中,随即按照美英口味进行了“简化”,而这种看似“简单粗暴”的演绎,却恰恰契合了韩国当代青年所憧憬的“进阶模式”,获得了意外的共鸣。

与此同时,这种“嫁接式简化”有利于跨语言、跨文化观众更好更快地理解、接受《鱿鱼游戏》的逻辑:剧中被456名参赛者用于“搏命”的6个儿童游戏较真实版本极大简化、符号化,服装、色彩、台词都尽可能鲜明、夸张、简洁、少歧义,以便让尽可能多的“殊俗异域”对这部电视剧勾勒的场景产生共情。

正如许多欧美评论家所指出的,美国、西欧,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国家和地区的人们,在当今时代也日益感受到贫富差距的扩大、社会阶层的固化和个人奋斗的无力,他们很容易从这部陌生背景电视剧的情节中,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,并由此产生浓厚兴趣和强烈共鸣。

不仅如此,网飞通过自己的介入,将黄东赫的“韩国风”浓缩改造为典型的好莱坞黑帮暴力片模式,这类影片中不可或缺的要素,如坚强而沉默的领导者、喜怒无常的局外人、暴虐的反派、善良的老者、充当观众代理人的“傻白甜”……《鱿鱼游戏》中几乎一样不落。而且,和许多类似好莱坞影片一样,《鱿鱼游戏》的情节几乎毫无悬念,但凡观众觉得并希望早死的剧中人,差不多都“准时”领了“便当”,大多数观众选择看这类影片,原本寻求的就是一种廉价的“共情式刺激”。

再衰三竭?

但“差评”也随之而来。

刨去“抄袭模仿”的争议和口水,不少人质疑“黄东赫故事网飞化”后,“当代社会相关性”成了为博取收视率而随手添加的“胡椒面”,看似怵目惊心,实则浅尝辄止;有评论家指出,过于简化和符号化的情节、桥段,让不少关键细节破绽百出、经不起认真推敲;还有人针对黄东赫的原构思,指出“残酷无情”和“人性迸发”间是如此“违和”,连续剧最末的“温情尾巴”未免太过“肥皂剧”,显得怎么看怎么透着假。

正如许多观察家所言,《鱿鱼游戏》后七集不但内容、桥段不如前两集精彩新鲜和“耐咀嚼”,且目前各种版本的“模仿抄袭”争议,也主要集中在这一部分,这显然与前两集经过漫长构思、酝酿和创作过程,而后七集则是拍摄合同敲定后“赶工”成果息息相关。可想而知,在第一季“爆款”背景下匆匆提前推出的“抢档”第二季,其“急就章”元素只会比第一季3~9集有增无已,届时各国观众眼中“似曾相识的桥段”只怕也会越来越多。倘如此,《鱿鱼游戏》所掀起的全球热潮,会否像当年风靡一时的“江南骑马舞”那样再衰三竭、昙花一现?

(校对:颜京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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